【一八/佛八】张大佛爷历险记[一发完]

OOC,OOC,OOC,互穿梗,穿的是佛爷和一条狗。

真的很雷。就是个卖萌短篇。

 当作千粉福利啦~谢谢每个关注的盆友~

本来是想当作哈士奇写的,忽然发现那个时代没有哈士奇,而且似乎没听过哈士奇“汪汪”叫?随便当作什么品种都可以~

01.

 

张启山就不应该答应吴老狗将他那只狗带下斗的,不,准确点说,他就不应该下这个斗。

 

临行之前,齐铁嘴又照例啰啰嗦嗦了一大堆,翻来覆去不过就是“此墓大凶”如此这般的,张启山当然没听,他正忙着把吴老狗牵来的小东西拴在竹筐里。小东西从竹筐内钻出头来,两只蓝莹莹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嘴巴一咧露出獠牙来,低声吼叫出声,倒是把旁边的齐铁嘴吓了一跳,算命的后退一步,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哎哟,佛爷,这小家伙也太凶了吧。”

 

实际上,它只是色厉内荏,张启山被它吵得不耐烦了,拢了拢头发烦躁的吼了一句:“闭嘴!”就这么短短一句,小家伙呜咽一声,收走了咆哮和獠牙,静静的缩回了竹筐里,用蓝莹莹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俩。这只狗是狗五煞费口舌才说服他们带下斗去的,说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从国外运过来,在洋鬼子那可是响当当的雪橇犬,又从小经受了训练,对于寻找阴脉很有一套。

 

张启山没信,他对自己家传技法很有信心,再加上身边还有齐铁嘴,怎么可能连条阴脉都找不到?但他偏偏信了吴老狗的邪,不知为何还是把那条狗带上了,实际上,他只是忽然想起来狗血还是比较有用的,紧要关头将那条狗剖开,大概还能挡上两三秒的粽子。

 

但张启山后悔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他们下了斗没有太久,就听见上层土质轰轰作响,地震似的,不停的簌簌落着土,仔细一听,大概还能听到洞外传来打雷的声音。前方风灯摇摇晃晃,怕是很快就要灭了,他听见身边“汪”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碰了什么东西,总之噗嗤一声,他只听见齐铁嘴大喊了一句“佛爷”,便人事不知了。

 

说真的,如果下次老八还是说“此墓大凶”,他姑且还是信信吧。

 

02.

 

张启山睁开眼来,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他记得自己下了一个墓,再往后想想,大概是一个周朝的墓,他们进了甬道,进了陪葬墓,再然后呢,他费力的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忽然觉得房梁离自己很远似的。这里似乎是他的房间,但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劲似的。他平躺着,仔细思索了一下,手脚能动,并无大碍,身上也没什么别的伤口作痛,除了后脑勺若有若无的有一丝疼痛,怕是之前晕倒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再加上身下床板格外的硬——不对,他前些日子刚换过床垫,软塌塌的。

 

他“嘶”了一声,打算坐起身来,这一下自己都愣住了,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很不对劲,同时视线里还出现了一只手——毛茸茸的、一看就不属于自己,认真来说,可能叫做“爪子”,他往上挥了挥,那只爪子也往上,他往左动了动,那只爪子也往左动了动,张启山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毛茸茸的东西是长在他身上的。

 

他是被什么野兽之类的附身了?墓穴之中有什么毒?是不是应该喊老八过来看一下,正当他踌躇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佛爷”,是齐铁嘴的声音,他站起身来,打算——等一下,他没有站起身来,不知道是不是刚醒过来,总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虽然能动,但是感觉很奇怪。张启山正打算说话,忽然看见不远处奔过去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风风火火的齐铁嘴。

 

“老八!”他张口喊道,却忽然听到那个称呼经过口腔变做了“汪汪”。

 

长沙布防官张大佛爷,在醒来的四分钟之后意识到,他可能不小心跟什么狗东西魂穿了。

 

真`狗东西。

 

03.

 

同样被魂穿的对象躺在自己那一张刚换了床垫、软塌塌的新床上,一醒来就是一幅很亢奋的样子,感谢祖师爷,他幸好没有和狗拥有一样的视力,他好端端的,不是色盲,视野也和从前差不多,最多感觉自己矮了个一米半。他蹲在离床铺不远的地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他和吴老狗家新收的洋犬一起下了斗,那个洋犬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他俩失去意识,他俩互相交换了身体,肯定是那个斗有问题,如果能重新回到那个墓里面去,估计就能找到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俩变作现在的样子,也就能够变回来了。

 

张启山正沉思着,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双长靴,很面熟,就是自己部下的军装,那双军靴温柔的踢了踢他,道:“乖,边儿去,别在这碍事。”这个声音也很耳熟,张副官没错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让他们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张启山?他往前面迈了两步,坐在床边的地上,盯着自己的躯体发呆——不,他不敢想象在外人眼里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眼神。

 

“张启山”平躺在床上,两只手折成九十度放在胸前,望着天花板发呆,估摸着现在也在思考狗生,齐铁嘴坐在他床前,忧心仲仲:“佛爷,佛爷你可说句话啊佛爷,自打您醒来——”

 

我倒是想说话,张启山沉下目光,面色不快,可是此时此刻他就算脸耷拉着长过狗五也大概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张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人,都在围着床上那个亢奋不已的假“张启山”,“张启山”大概从来没有遭受过被这么多人服侍的待遇,兴奋得直喘气,张副官面露难色,看着自家一点不注意形象的佛爷,悄声问道:“八爷,佛爷是不是有哪里不妥,我怎么觉得……”

 

不用张副官提醒,齐铁嘴也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了,他蹙着眉看了一眼床榻上喘着气折着手的张启山,瞪圆了眼睛:“还用你说,瞎子才看不出来呢。”还没等他说完话,床上的“张启山”忽然呜的一声叫了出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迅雷不及掩耳的扑向了离它最近的——齐铁嘴身上,说是“扑”可能还温柔了一点,它动作奇快,估计是得益于张启山良好的身体素质,这一下可把齐铁嘴吓个够呛,他本来是坐在床头的,这下可好,“砰”的一声栽倒在床上,疼得眼冒金星,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张启山窜上床,被这个占据了自己身体还举止如此不断的蠢狗气了个半死,可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汪汪”的闷声大叫,他围绕着自己的床上上下下绕了半圈,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张府上下人等全都因为忽然狂性大发的张大佛爷忙得手忙脚乱,根本无暇顾及他还在新铺好的床榻上窜来窜去。张启山盯着自己的前爪看了半天,他似乎不能凭借这么短小的东西按住对方的脑袋,身体古怪的驱使着他让他用尖利的犬齿咬,他抗争了一会儿,不想向这股力量屈服。他毕竟是张大佛爷——张大佛爷只装逼,从不干掉份的事情。

 

齐铁嘴此时此刻有点懵,他刚刚猛地撞到了后脑勺,疼得眼前一波一波的黑雾,等他冷静下来,却发现罪魁祸首正压在他的身上,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向波澜不惊的深色双眼更是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他侧着头打量着他,渐渐的,露出一点不解来,齐铁嘴以为他是在墓里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导致狂性大发,可他的眼神清明,身上也没什么伤口,看上去就仅仅像是变了另一个人而已。

 

他“哎哟”一声叫出声来:“佛爷,佛爷,疼疼疼,您这是要干嘛呀。”“张启山”不回答,他从喉咙里逼出一声闷叫来,忽然低下头来,用舌头在齐铁嘴的喉结上舔了一下,这一下事发突然,不光齐铁嘴,以张副官为首正在纠结要不要冒着大不韪拽开佛爷的一干家奴也愣了。还是齐铁嘴最先反应过来,他面上蓦地浮了一层嫩红,赶紧用手将两个人拽开距离,谁知道“张启山”力气极大,他这一下拼了命也没让对方挪动分毫——但“张启山”停下了动作,不解的侧着头,估摸着心里在思考为什么一个示好的行为让对方如此不快。

 

“副官,你还愣着干嘛呀,看不到你们佛爷都快把我吞了吗!快来搭把手。”齐铁嘴闷闷不乐的呵斥道,憋得面色通红:“可别是在墓里染上什么狂犬疫苗,再传染给我——”一旁蹿来蹿去的张启山也终于屈服了犬牙隐隐作痛势必要作一作妖的本能,他“嗷呜”一声狂叫着奔了出去,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衣衫——临咬之前心里也痛心了一番,衣服是刚添的,穿了还没有两天呢,这下好了,被自己咬得支离破碎,但这念头也就是一瞬间,他不敢再想,向后托了托“张启山”,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有损自己形象之事。

 

“张启山”意识到后面有东西在拽着自己,回过头来,黑亮的眸子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腾的亮了起来,张启山意识到不好,松开衣角后退一步,果然,那假张启山并不能料想到他俩互换了身子,还以为是遇见了哪个同类,看到他,立马兴奋得像要和他一起追逐打闹起来。张启山看了看地面,刚刚窜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这么高?又看了看面露兴奋的自己的脸,踌躇了一两秒,从床上一跃而下。

 

“张启山”不甘示弱,也从床上一跃而下,但人的身体自然不必动物,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面上,张副官大惊失色,想要伸手扶他,没想到他跟没事人似的,丝毫不觉得痛,以诡异的姿势跌跌撞撞的向前面跑去。

 

张启山恨死了吴老狗,如果不是他,他也不会被困在一个狗的身体里,被“自己”追得满屋子乱窜。他应该考虑一下,在自己恢复正常之后要不要把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杀了——嬲你滴,怎么又追上来咯?

 

04.

 

长沙城最近人心惶惶,说是张大佛爷带人下斗,结果携了个不知名细菌上来——这种细菌无比阴毒,通过唾液传播,只要咬伤你一口,保证你下一秒就能变得和他一样——这件事越传越新奇,到了最后干脆说是张启山变做了僵尸王,率领一大波僵尸正在席卷长沙城的路上,吓得户户一到夜里就闭了窗,一旦遇见不听话的小孩就威胁“小心佛爷来咬你。”

 

张启山第六次越狱离开吴老狗的家,路过正说着书的茶馆,心里苦不堪言。

 

齐铁嘴和张副官都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他们喊了二月红过来,将“张启山”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仍是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劲儿的,但是“张启山”很明显不是从前的那个“张启山”了,检查的当口,都差点在二月红手腕上咬上一口,幸好二爷躲得快,绕是如此,也心有余悸。齐铁嘴怕他出门伤人,和张副官一合计,干脆把他关在张府里,又封了所有下人的口,嘱咐他们不能把佛爷的事情说出去,然而事情还是不胫而走,没有多久,长沙城的人多数都知道张启山不知道惹了什么,神志不太清晰了。

 

九门倒来了不少人,别看一个个邪门歪道各有各路数的,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一个都不抵用。“张启山”面无表情,说什么都不肯坐在板凳上,他坐在冰凉凉的地面上,两只手照例折在胸前,亮盈盈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路过的每一个人,看的人心里直发虚。有几个熟络点的,总莫名其妙的被他扑倒在地,齐铁嘴自从那次之后有了阴影,说什么都不肯离他三米之内。最惨的是个帮他擦脸的丫头,平日里就很怕张启山了,这下拿着毛巾的手都在抖,怯生生的望着张启山,轻柔的帮他擦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摸舒服了,他嗷呜一声叫出口,将小姑娘扑倒在地,在人家红彤彤的小脸蛋上舔了好几口。

 

真`张启山就在旁边,气得毛都炸开了,正巧遇见齐铁嘴进门,吓得一拍大腿,一路小跑过去:“哎哟,佛爷,佛爷使不得啊佛爷。”“张启山”抬起头来,泛着亮光的双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过来扑他。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期间吴老狗也来过一次,还没进门呢,屋里的“张启山”闻着味就出来了,身旁的张副官没来得及加以阻挠,就看到狗五被他扑倒在地,湿漉漉的舌头自上而下将他舔了个遍,身后的齐铁嘴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该,你个狗五,平日里遭狗喜欢就算了,连佛爷得了狂犬之后都这么喜欢你。”狗五被吓得面青口唇白,赶紧用手捏住“张启山”的下巴:“佛爷,佛爷真被狗咬了啊。”

 

“张启山”没料到素日里对自己倍加关怀的主人也变了卦,悲伤的低声呜咽了一句,那表情,张启山盯着看了半天,估摸着自己都做不出来。

 

吴老狗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他甚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反而很纳闷平日里和他最亲的洋犬怎么看都不看他一眼,张启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硬是把正要上手摸上来的吴老狗吓退了回去。他熟门熟路的在齐铁嘴脚下转了一转,果不其然,齐铁嘴捏住他的后颈,将它抱在怀里,张启山最初对这件事情抗拒,第一次被他抱上膝头的时候不住地想往下跳,奈何齐铁嘴手劲儿过于温柔,手指轻轻的抚摸他背后的毛发,着实叫人舒服,他眯了眯眼睛,在他的膝头拱了拱。

 

吴老狗指着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家伙,我真金白银的把你买回来,怎么翻脸就不忍主人了呢。”张启山低哼一声,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他,舒舒服服的在齐铁嘴身上找了个位置,蜷了起来。齐铁嘴一只手摸着他,忧心仲仲的问道:“五爷,怕是着墓中有什么机括,佛爷不小心碰了去。我请二爷来看过了,说是没有看到有任何染毒的迹象,你说佛爷,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张启山不快的从他的膝头跳了下来,扒在地面上,吼了几声企图吸引他们注意。他俩正醉心于墓中之事,当然懒得理他,被他叫得烦了,齐铁嘴一瞪眼:“别叫。”

 

张启山见惯了齐铁嘴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哪受过这等待遇,气得一腔怒火难以发泄,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桌上放有笔墨,他心生一计,一跃上桌,叼了宣纸过来,又艰难的咬了个笔杆,把张副官吓了个够呛:“去去去,那可是上等笔,若是佛爷知道了,你等着吧。”张启山斯毫不畏惧他的威胁,他用屁股面对这张副官,专心致志的对付其毛笔来。可惜操作难度太高,还平白无故的吃了一嘴臭墨,他没有办法,只得作罢,干脆将整只爪子都浸在墨水中,又颠颠的跑了过来。

 

张副官看着地上的脚印,心疼不已:“你个狗东西,你看我不打你!”

 

齐铁嘴失了笑:“哟,五爷,看不出,你们这洋狗,喝了不少墨水啊。”

 

张启山停在原地,气得眦了牙。

 

05.

 

张启山性格大变,直接影响到了整个长沙城,首当其冲的就是齐铁嘴和张副官,两个人天天围在他身边,简直苦不堪言。幸好这日子没有过多久,一开始军中大小事务还能教给张副官代理,可是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过了没两日,陆建勋从北方阅兵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张府上一探究竟。管家关了门,声称张大佛爷身体不适,谁知道陆建勋本着脸皮够厚,唇角带笑的说道:“早先听说启山兄身体有所不适,刻意请了长沙最有名的大夫,还希望能对启山兄有点帮助。”

 

管家一个没拦住,眼睁睁的看着他进来了。幸好张副官听到了动静,从屋内走了出来,作了个揖阻拦道:“陆长官,陆长官,佛爷现在啊。”他看了一眼屋内,面色不快,“可是不见好,医生说是病毒性伤寒,传染性极强,陆长官顾及些身体,等我们佛爷身体好了,定转告您这份情意。”

 

陆建勋摆了摆手,笑嘻嘻道:“这座兄弟的,无非就是有难同当,启山兄身体不适,建勋心里放心不下,还是看看的好。”他说着,就要往屋子里闯,张副官手指按在腰上,却又不敢用武力阻拦,只得紧跟着他进了门:“八爷,八爷。”

 

“哟,齐八爷也在啊,早就听闻九门提督之中齐八爷大名,盼着找您算上一卦呢,以为您仙人不出世,现在可是遇见了。”他带着笑意伸出手去,齐铁嘴正瘫在沙发上看报纸,膝盖上蜷了一只大狗,看到他立马直起上身,龇牙咧嘴的低吼着,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它了。齐铁嘴听到动静,将报纸放在一边,做了一个想起身的动作,看了一眼膝上的狗,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嘿嘿,齐八我也早就听到陆长官的大名了,久仰久仰。”他乐呵呵的打完招呼,竟然低头逗狗,一点目光都不肯分给他了。

 

那只狗直勾勾的望着他,眼神十分凶狠,一幅一言不合就能蹿上来的样子,陆建勋莫名其妙的有点腿软,他在屋子里张望了半天,才终于看到好端端坐在桌旁不知道写些什么的张大佛爷,他快步走过去,面上带笑:“哎哟,启山兄,多日不见,听说你可——”

 

他打了个寒颤,到嘴的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头脑之中一片空白,张启山的眼神很可怕,他盯着自己,一眨不眨,纯粹是野兽派的风格,虽然素来张大佛爷也以狠戾、凶猛为名,但是这样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张启山看着他,眼神十分冰冷又不屑,微微张开嘴来,露出一口白牙,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陆建勋是什么人,他面上还能带着笑,过了不久儿才组织好语言:“别来无恙啊?”

 

他这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张启山突然越过桌子,动作奇快的停在他的面前,四肢着地,姿势十分诡异,还没等他说上话,忽然一下咬在他的脚腕处,疼得他“哎哟”一声叫出来,涕泪横流,陆建勋甩了甩,没有甩掉,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他踹到一边。

 

齐铁嘴故作痛心:“哎哟,佛爷呀,您怎么又……陆长官,真是抱歉,想必您也听过坊间传闻了,还是让这长沙城最好的医生给您看上一看吧,我们佛爷不知道从墓里带出来什么病毒,只要咬一下,准保明儿见祖师爷去了。瞧你,副官,傻愣着干嘛呀,还不赶紧带陆长官看大夫?”

 

陆建勋吓得面色发白,不等张副官过来,自己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张启山窝在齐铁嘴膝头,看到“自己”嘴里血淋淋的,恶心的赶紧转移视线。

 

恶心是恶心,但他早就想这个干了。

 

张副官乐呵呵的竖起大拇指:“还是八爷有想法。”

 

也不知道齐铁嘴哪里来的灵光一现,在陆建勋进门之前对这“张启山”说了不少诸如“上次你那大棒子就是被这人吃了的”之类的话,气得“张启山”摩拳擦掌,眼睛里泛着绿光,恨不得分分钟夺门而出。实际上,那骨头是齐铁嘴偷偷叮嘱人丢掉的,堂堂张大佛爷,逮着个骨头啃算怎么回事儿?

 

幸好它不知道。

 

06.

 

张启山忧郁的看着月亮,早些时候,他一直觉得月亮离自己很远,没想到矮了一米多之后,月亮离自己更远了,不光是月亮,九门、长沙、下斗、军事、布防甚至齐铁嘴都离他更远了。他甚至没有办法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有几个晚上就窝在“张启山”床边,心想凭什么这狗东西睡在床上,而他只能睡在干草垛上,他咧开獠牙,盯着自己的面容看了半天,最后生怕自己变回来的时候脸上却了块肉,只得作罢。

 

他对着月亮,心里悲凉,忍不住地长叹了一口气。却听到身后有人问:“哟,你要变身啊小家伙。”还温柔的踢了踢他的屁股,吓得他赶紧夹紧尾巴,在台阶上绕了一圈,才转过身来面对说话的人——齐铁嘴蹲在他的跟前,笑盈盈的望着他,他第一次明目张胆的观察他们家老八,更别说,还是放大了的,大概是现在这个躯体太小了,衬得齐铁嘴比以往都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映着日月星河似的,他看的着迷。

 

齐铁嘴叹了一口气,也跟着他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显然是被最近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的,他望着月亮发了一会儿呆,又伸手将张启山搂了过来,他平日里可没干过这事儿,齐铁嘴不知其中缘由,张启山莫名其妙的打了个激灵,想从他的怀里逃脱,没成想被他抱的更紧。

 

温柔的手在脊背上摸了一阵儿,又轻柔的捏了捏脖颈,他的力道掌握的很舒服,张启山羞愧于这个姿势,最终却不得不投降于这个触碰,他弓起背来,嘴里嗷唔一声,忍不住顺着他的手心主动贴了贴脊背。齐铁嘴叹了口气:“佛爷哎。”

 

张启山在那一瞬间还以为他知道了,吓得大气不敢喘,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如果齐铁嘴知道他是张启山,定不敢把他抱入怀里。果然,就听见他又继续道:“嘿,你说这事儿是不是邪了门了,我清早起来算了一卦,我还以为佛爷是失了魂,谁知道卦上说,不是眼前人,就是身边人。这是怎么个意思?”

 

张启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在他的眼前,低声叫叫,企图引起他的注意。齐铁嘴觉得好笑,伸出手来在他的脑袋上挠了挠:“您这门语言我也听不懂呀。”他笑完之后,紧接着又踌躇了起来:“你说这九门之中,没了佛爷可怎么办啊。”

 

他神色忡忡,面露忧郁,低垂着眼帘,皎洁的月光打在面上,勾出一个浓墨般的光影。

 

“佛爷,老八没了您可怎么办啊。”

 

张启山窜进他怀里,在他的手心上舔了舔,神色不明的望着他。

 

07.

 

张启山狗生十分不如意,虽然做一只狗永远要比做人容易一点——只要吴老狗不要再派手下来抓他,这区区一只洋犬,张府还是能付得起的。他不需要每天去巡视、操练、操心长沙大大小小的事、担心陆建勋会不会出来做死、长沙商会有没有新的动静,每天只要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但他张启山什么时候过得了这种日子,他有野心有抱负,根本不想拘泥于这一只狗里。

 

张启山终于将自己和那只洋狗互换了身体的事情告诉众人的时候,日子已经过去四五天了。齐铁嘴为了方便第一时间听到张启山的动静,这些时候在张府借住了几天,张启山有次路过他的房间,发现他又从买了一堆小玩意过来。有一样还挺熟悉的,张启山早些时候也曾见过,近日里在一些女大学生中很是流行,一张挺大的油布上面写了不少常用字,中间放了个罗盘,说是请鬼神的,风靡一时,也不知道齐铁嘴从哪里搞来的这个玩意。

 

张启山心生一计,去厨房咬住齐铁嘴的袍子就要把他往房间里拽,齐铁嘴捧着莲藕炖猪蹄,正吃得啧啧有声,被他一搅合顿时心里来气,踹了他一脚,不耐烦道:“做什么,仔细让我摔了碗。”张启山莫名其妙挨了踹,还是这种平日里借他百八十个胆子都未必敢踹自己的人的踹,气得拿爪子在地上挠了两下,可还得拽着他来到房间里,齐铁嘴没有办法,只能放下碗,跟着他跑,一边跑一边累得气喘吁吁:“哎哟,你就不能慢点。”

 

张启山上窜下跳的,从桌子的一头咬着油布,往他的方向狂奔,齐铁嘴接过来,看了一眼,奇怪道:“长沙城小姑娘们玩的东西,你也爱玩?”张启山不为所动,他伸出爪子,在一个地方按了一下,齐铁嘴看了一眼,笑道:“你啊,这游戏不是这么玩的。”很显然,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张启山只得一只脚踏进墨水里,湿嗒嗒染了墨的爪子在那个字上印了一大块。

 

齐铁嘴目瞪口呆:“我的乖乖,不得了了,这洋鬼子训练出来的洋狗,还看得懂汉字。”

 

张启山气得差点没两眼一翻。

 

08.

 

但齐铁嘴毕竟是齐铁嘴,奇了怪了的事情见得多了,自然也不觉得多么不可思议,他沉下脸来,仔细地看着他用爪子敲下来的字,面色越来越不好看,到最后惊讶的拍了下大腿:“你,你是佛爷?”

 

张启山没法点头,只能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齐铁嘴又问道:“那佛爷身体里的是谁?”张启山此时此刻如果可以抽动嘴角,可能他已经这么做了,他愣了一秒钟,框出“狗”这个字。

 

齐铁嘴仍是十分惊讶:“佛、佛爷,我刚刚踹了你?”

 

张启山没有说话,他站在高高的桌子上,虽然还是比齐铁嘴矮了不少,但那气场,莫名其妙的两米八。

 

齐铁嘴痛心疾首:“那天晚上您舔了我的手心?”

 

张启山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他。

 

09.

 

张启山和狗互穿这件事,只有张副官和齐铁嘴两个人知道,他们又下了一次斗,企图找寻将他俩换回来的方法。跟随的士兵大眼瞪小眼,只觉得这场面十分的古怪。

 

张副官紧紧的跟在那条狗的旁边,大有一幅若有人敢动这只狗,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的意思。齐铁嘴也围着那只狗跑来跑去,一会儿问问累不累,一会儿问问渴不渴。但那狗却极有性子,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风光不可一世。

 

倒是张启山坐在车上,被冷落了似的。

 

10.

 

换回来当然也是容易的。

 

他们下了斗,找到了墓主人刻在墓前的铭文,很快的将身体对换了回来,就只是——

 

 

11.

 

“哎哟,佛爷,您这咬人的后遗症什么时候能好啊——也别舔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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